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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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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

秦舒寧被徐展旌壓著。

後腰抵在欄桿上, 面前是徐展旌。

徐展旌說話時,灼熱的呼吸,全噴在了秦舒寧的脖頸上。

秦舒寧想躲,卻無處可躲。

“什、什麽忙?”

秦舒寧將手撐在徐展旌胸膛上, 避免兩人身體觸碰。

那廂, 還剩五步, 何思安就上來了。

徐展旌不喜歡何思安圍著秦舒寧打轉,但他也沒忘記,秦舒寧此番來潮州的目的,若是讓何思安撞見這一幕,只怕秦舒寧該生氣了。

只剩兩個臺階, 何思安就上來了。

徐展旌垂眸, 看了一眼懷中一無所知的秦舒寧。

沈默兩個彈指後,他攬腰一把抱住秦舒寧, 轉身將她往自己房中帶。

而上來的何思安正好撞見了這一幕。

不過何思安只看見徐展旌抱著一個人。

並沒有看見那人的臉。而徐展旌在進門之前,轉過頭,極冷瞥了他一眼。

只一眼,便讓何思安條件反射頓住腳步。

那是弱者對強者本能的畏懼。

此時時辰尚早,客棧裏很安靜。

冗長的走廊裏晨光熹微, 街上隱隱有吆喝聲傳來。徐展旌收回視線,然後進房間,嘭的一聲將門關上了。

“呼——”

何思安莫名就松了一口氣。

剛才那人隱約有點眼熟, 他好像在哪兒見過。

“大清早的,這兩人膽子也忒大了吧!”

何思安的小廝一臉震驚嘟囔, 這裏可是客棧的走廊, 他們就不怕被人撞見麽?

何思安想了一會兒, 還是沒想起來, 遂只好作罷。

“行了,管人家的事做什麽,走,我們去見秦小姐。”何思安說著,又理了理衣衫,看向小廝。

小廝立刻道:“少爺全身上下都好著呢!”

何思安這才放心,沿著走廊往秦舒寧的房間走。

而在徐展旌房中的秦舒寧,自然聽到了何思安的聲音。

她轉頭瞪向徐展旌:“你剛才在騙我?”

“沒有,剛才是真有人在打量我,若我是因為何思安騙你,那我該讓他親眼看見才是,為何要帶你進來?”徐展旌說起謊話來,臉不紅氣不喘。

秦舒寧盯著徐展旌。

徐展旌毫不心虛與她對視。

“我暫且信你這一次。”

秦舒寧說完,轉身要走人,卻被徐展旌叫住:“舒寧打算就這樣出去麽?”

“不這樣出去,難不成要你八擡大轎擡我出去?”

秦舒寧步履不停,手剛碰到門上時,就聽徐展旌在身後好心提醒:“你口脂花了。”

秦舒寧腳下一頓。

她本能覺得,徐展旌是在騙她。

可偏偏何思安就在外面,若她口脂真花了,那就太失禮了。

秦舒寧腳下一頓,開始在屋內找鏡子。

但徐展旌一個大男人,哪裏用得到那個東西。

“用這個。”

徐展旌坐在桌邊,手腕翻轉間,掌心托著一把鑲嵌著紅寶石的匕首。

秦舒寧:“……”

“昨夜出門時看見的,覺得很襯你,就買下了。”

徐展旌說著,將匕首往前送了送,輕聲笑了笑:“權當這一路以來你幫襯我的謝禮。”

這把匕首小巧精致,很適合姑娘家用。

尤其是刀柄上那一顆拇指大小的紅寶石,秦舒寧更是一眼就相中了。只是秦舒寧不是傻子,她一眼就看出來,這紅寶石是真品,且價格不菲。

“我不要。”秦舒寧拒絕了。

不過這也是徐展旌意料之中的答案,徐展旌無奈道:“好吧,我也不兜圈子了。我送你匕首,還有一個目的。何家是當地的絲綢大戶,我想讓你私下旁敲側擊問問何思安,潮州有哪些商船會私自出海。”

潮州水路通暢,是大衛重要的沿海貿易港口之一。

近幾年,因為倭寇侵擾,外加維護官本船制度,朝廷嚴禁商戶私自出海,違令者罪之,且要罰一半家產。可海外貿易利潤極大,總有人鋌而走險私自出海。

秦舒寧道:“你懷疑,張副將來潮州的目的,是想乘船出海?”

徐展旌頷首。

他死而覆生後,必不會放過張副將的。

若張副將是受人指使,那麽幕後之人,也必不會放過他,離開大衛遠走高飛,是張副將唯一的活路。

海運諸事本是由市舶司管。

但潮州既有人能私自出海,便足以說明,市舶司裏有人與他們沆瀣一氣,若徐展旌去市舶司問,市舶司那邊定然不會承認,反倒會打草驚蛇。

徐展旌將匕首拔開,自己攥著刀尖,將刀柄遞給秦舒寧。

匕首甫一出鞘,便泛起一陣寒光。

縱然秦舒寧不懂,卻也知道,這是把好刀。

秦舒寧沒接,而是轉身走過來,就著徐展旌的手,湊過去對著匕首的刃身,檢查著自己的口脂。

這一次,徐展旌沒騙她。

她的口脂真的暈開了,應該是剛才在外面,徐展旌捂她嘴時不小心蹭花的。

秦舒寧拿著帕子,彎腰湊過來,對著刃身上的倒影,用帕子一點一點抹去唇上的口脂。

徐展旌的目光,落在秦舒寧的唇上。

她唇角微張,素白的指尖捏著帕子,自菱唇上一點一點撚過,帕子上便染上了紅痕。

秦舒寧沒察覺到徐展旌的目光。

她只專註著擦口脂,隨口答:“我會找機會幫你打聽的,匕首就不用了。”

太貴重了,她受不起。

秦舒寧唇角張合間,菱唇殷殷,像無聲的引誘。

徐展旌喉結滾動了一下,眸色深沈看著秦舒寧。

秦舒寧毫無察覺。

她對著刃身抹完了最後一點口脂,這才直起身子。

而在秦舒寧站直身子的那瞬間,徐展旌立刻移開目光,自顧自灌了盅冷茶。

“好了,若沒其他事,我……”

“這匕首你拿著防身。”徐展旌將匕首往前送了送,目光已恢覆平靜,“若你當真不想要,那待此事了了再還我。”

秦舒寧猶豫了一下。

徐展旌已經上前,將匕首遞給她了。

行吧。

秦舒寧接過,轉身要走時,剛走了一步,突然聽到撕拉一聲。

她下意識扭頭,就見自己的裙擺處撕開了,而裙擺的另外一頭,在徐展旌腳下。

“徐!展!旌!”

秦舒寧怒不可遏,這是她很喜歡的一件襦裙。

徐展旌像是才反應過來,他忙移開腳:“啊,抱歉,我不小心踩到了,回頭我再賠舒寧一件新的。”

一刻鐘之內,徐展旌就“不小心”了兩次。

秦舒寧信他個鬼!

看著秦舒寧滿面怒容離開的模樣,徐展旌嘆了一口氣。

雖然他並不想,秦舒寧今天穿這一身跟何思安出門,但早知道,秦舒寧會這麽生氣,剛才他就不弄壞她的裙子了。

徐展旌有點後悔。

緊接著,徐展旌將自己的左掌攤開。

掌心赫然有幾抹紅痕,是剛才在外間,他捂秦舒寧嘴時,不小心蹭的。

徐展旌眸色沈了沈。

那廂,何思安走到秦舒寧房門外,客氣敲了敲門。

開門的是金禾,何思安道:“勞煩這位姐姐代在下同秦小姐說一聲,今日在下帶秦小姐出去逛逛。”

金禾有些納悶。

秦舒寧剛才不是出去了麽?

但瞧何思安這樣子,顯然他沒看見秦舒寧,金禾面上笑容不變:“好,勞煩何公子稍等片刻。”

“讓秦小姐慢慢來,不急的。”

何思安說著,又客氣沖金禾笑笑,這才雀躍握著拳頭轉身離開了。

其實這種事,讓小廝上來說就好了。

但因為對方是秦舒寧,所以何思安便親自來了。

待何思安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,金禾本欲轉身同銀穗說一聲,她要去找秦舒寧時,就聽到外面傳來開門聲。

客棧的二樓被他們包下了,那一瞬間,金禾下意識探頭看過去。

然後金禾瞬間嘴巴張的老大。

秦舒寧竟然是從徐展旌房間裏出來。

“姐,怎麽……”

銀穗見金禾雕塑一般立在門口,好奇探頭看過去,不由下意識問:“小姐,您怎麽會從徐將軍房裏出來?”

“別提了。”

秦舒寧一臉憤恨往裏走:“給我重新找件衣裳來。”

“好,奴婢這就去。”

還沒等銀穗開口,金禾就一把捂住她的嘴,應了一聲,將銀穗往裏面拖了,同時低聲威脅:“你要是再多說一句,我就撕了你的嘴!”

銀穗:“……”

她也沒什麽壞心思呀!

她就是有些好奇而已。

小姐怎麽出去一趟,口脂就沒了,而且裙子也破了,可這前前後後,小姐出去也就一刻鐘的功夫,這徐將軍也不至於這麽快吧?

“傻站著幹什麽,還不快過來幫忙。”

“哦哦哦,”銀穗回過神來,忙過去給金禾幫忙了。

待秦舒寧換過新衣,重新上過妝後,已是一炷香之後了。

秦舒寧帶著金禾銀穗下樓時,何思安還坐在大堂裏等著,面上沒有半分不耐煩。

秦舒寧歉然道:“抱歉,讓何公子久等了。”

“不,不妨事,是我,我來太早了。”

何思安只要一緊張,就會結巴:“你,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?”

“潮州我不熟,全憑何公子做主。”

秦舒寧笑意盈盈,目光柔和,立在光線浮動的大堂裏,整個人比光還耀眼,何思安一顆心砰砰直跳,他幾乎下意識道:“那我們去雙合橋吧。”

說完之後,何思安又有些忐忑不安。

雙合橋在潮州還有一個別稱,叫做鵲仙橋。

意思是只要有情人共同走過那道橋上,此生就會共結連禮,永不分離。

在秦舒寧說全憑他做主時,何思安腦子裏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地方就是這裏。可他又怕此舉對秦舒寧來說太突兀了。

“或者我們去妙兒坡也行。”

何思安又急忙找補,卻不想秦舒寧笑了笑:“鵲仙橋這個名字好聽,我們先去那裏吧,勞煩何公子帶路了。”

何思安喜不勝收,當即同手同腳帶著秦舒寧出客棧。

一路上,秦舒寧察覺到了身後那道灼灼的目光,但卻始終沒回頭。

徐展旌嘆了口氣:看來這次秦舒寧是真生氣了。

“公子,我們今日可要去查查市舶司?”長青和長松走過來。

徐展旌扔下一句,“你們倆去查,我還有別的事要辦”,便往樓下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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